李援朝:汪场中学二三事
心动一处风景,那就跨越山海,亲自去感受它的旖旎风光;心动一道美食,那就下厨尝试,给舌尖送去新鲜特别的滋味。自从加入汪场中学同学群,看到各位同学精彩的发言与交流,我亦按捺不住思如潮涌。退休告别汪中五年了,有如白驹过隙。总想说点什么,但又囿于思绪混乱,笔拙词穷,恐贻笑大方,可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笔,和大家谈谈自己的人生经历与感悟。
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,还是舞勺之年的我们,曾就读于汪场乡赖场中学。黄立臣老师时任赖中校长,不久后因工作需要,调去筹建汪场中学,由吴明星校长接任。当时,县教育局和汪场乡政府决定,将罗杨中学与三湖中学拆迁组建新汪中,我们赖中师生也有幸参与其中。尤其是那一次从三湖中学搬运建筑材料到汪中的情景,至今仍然历历在目,难以忘怀。
初夏时节,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,天没亮就从赖中出发了。一路上月照征途风送爽,穿过宁静的田野和沉睡的村庄,徒步十多公里,到黄潭甘岭的三湖中学去搬运建材。待阳光普照大地之时,我们已在返程的路上了。砖瓦檩条,门窗木材,车拉肩扛,如蚂蚁搬家,依次而行。虽路途遥远,汗流浃背,甚至体力不支,但校外活动的兴奋与好奇,对新建学校的憧憬与向往,给我们带来的更多是快乐和希望。行进中,不知是谁唱起了《红星照我去战斗》这首当时脍炙人口的歌曲,会唱的、不会唱的,一呼百应,都跟着唱了起来。红旗在晨风中飘扬,歌声在田野上空荡漾,构成了一首欢快的田园交响曲。为建设新汪中,我们尽了绵薄之力。
1978年高考揭晓,遗憾名落孙三。我本打算接班父母去修补地球,做改革开放新农民,而且个头高身体素质还不错,犁田耙地开沟挖渠自然是把好手,但父亲觉得种地一天才挣三分工,着实有点委屈,加上我小学毕业班熊纪才老师劝说,于是就弃农复读了。当时同班同学大多通过选拨考试去了汪中,我则出于对赖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,依然留下坚守,失去了就读汪中的良机,甚为遗憾了。
万幸的是,我顺利通过了1979年高考,被一所师范学校录取,并在两年后顺利毕业。尽管父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木匠,可以师出门里,但终究未能成为农民或木匠的我,却成了当时社会地位倒数一二的教书匠。两年后,我调入汪场初级中学工作,终于登堂入室正式进入了汪中教师序列。
十年后,汪中作为一所农村初级中学,迎来了她的高光时刻,以“超常教育”一骑绝尘。从1993年起,“超常教育”的模式在汪中悄然兴起。所谓“超常教育”,就是对天资聪颖、勤奋好学、成绩优秀的学生予以重点培养,以便能让他们考入著名高校少年班学习。通常是由先参加全国数理化竟赛获得一二三等奖的学生,再参加有关高校组织的自主招生考试,并择优录取,简称“优录”。这有点像古代自下而上科举考试的味道,虽完全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数年间,先后有汪克伟、黄碧波、鲁巧云等七名学生通过“优录”进入西安交大、北京师大、上海交大、清华大学等超一流学府的少年班学习。这些天之娇子,除了他们天资聪颖勤奋有加外,不得不说学校和老师因材施教、殚精竭虑,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关怀和指导。他们人生轨迹也自此嬗变,恰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,亦如“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”。谁都知道,时间和汗水堆不出金字塔,打造精品是需要技术含量的,可是汪中人做到了。全市其他乡镇兄弟学校可谓是“坐观垂钓者,徒有羡鱼情”,只得暗生“既生瑜何生亮”的慨叹。
“超常教育”一枝独秀,基础教育也是百花盛开。新世纪以来的二十余年间,以汪场区区不足五万人口的小乡镇,每年都能取得为天门中学输送超二十人优生的佳绩。如果说天门是高考之市的话,那汪场就是当然的“状元之乡 ”了。这些优异的骄人的战绩,自今都是当地政府的一张名片。“问渠哪得清如许?为有源头活水来。”这些源头活水既来自于四万多父老乡亲的殷切期盼,也来自当地政府和社会各界的鼎力支持,更来自于汪中人对教育理念的执着追求和努力不断的改革创新。对此,我骄傲,我自豪!
俱往矣!白云苍狗,沧海桑田。从汪中建校至今,已逾五十年了。半个世纪以来,汪中既承载了历史的厚重,又迸发了现代的活力。随着社会的进步与时代的发展,加之城区优质教育资源的诱惑,汪中学生近年来人数锐减,没有了往时的红火与繁荣。我不敢断言汪场初中会不会像当年红极一时、名噪天门的汪场高中一样退出历史舞台,但我相信她即便衰落也会像英雄般轰然倒下时一样壮美。当她若干年后轰然倒下的时候,人们依然会听到她身上的盔甲铿锵有力的回声。或许,但愿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!
2025年仲夏于汉阳斗室(注: 作者李援朝系天门汪场中学原副校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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