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治南：七律一首悼班长

 

龚达发同学是我们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73级4班班长，也是我们这个群体中德高望重、出类拔萃的人物。我与老班长情深义厚，忘不了——1974年，一段际遇让我痛不欲生，是班长护着我走出了这段人生的迷谷；忘不了——1981年，我在一所偏远的乡下中学任教，也是我人生最困惑、最无助的时刻，仍然是老班长不忘旧情，乘车来到乡间小镇后又徒步20余华里到达我所在的络绎中学，与我促膝谈心。我调入武汉后，第一个想要拜见的人就是我的老班长。我是一个“一不入党、二不做官”的等外级公民，老实做事，智商不低，不谙世事，“情”商不高，纵有所成，难免磕磕碰碰。在老班长面前，我从无保留，总是直言不讳，有话就说，有屁就放，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教益、宽慰和帮助。其中关于文革期间的大学普通班学籍（即“工农兵学员”）在职称评审中遭受歧视的问题，还上了人民日报内参。有这位老班长一路搀扶，是我人生的一大幸运，如今这拐杖说没就没了，实在让人难以接受，怎能不叫人痛彻心扉！新冠疫情期间，老班长因病痛入院，昏睡不醒，高烧不止，病因不明，救治无功。我与老班长虽情同手足，却又因疫情新规，无法前往探视。尽管一息尚存，但医生已宣布老班长十分不幸，脑电波已全无反应，从法律意义而言，他的灵魂已经上了天堂，从医学的角度来讲，只要拆掉呼吸机，灵与肉都将彻底地离我们而去。获此信息时，我正在绿化自家楼顶，浇灌“空中三园”——一个“退而不休”的去处——老同学们戏称的“花园、果园、菜园”，就在十天之前，老班长夫妇看了我在朋友圈发送的一组“三园”栽培图片，还以自己的种植经验指导我：“葡萄要施肥”！遥望天际，感悟人生，捶胸顿脚，嗟嘘不已，昔日的风云人物，曾经的精神大厦，何以来去匆匆、訇然崩塌？试问天公，天公不语，一夜雷电，风雨大作，有情，有泪，有所提示，似言，似语，似在作答。感叹生命之脆弱，回味人生之不易，翻来覆去，彻夜难眠，谨以拙句七律一首，聊以寄托无尽哀思！ 

 

 

人间方解新冠累，

又闻故人驾鹤归，

登楼望断天堂路，

天公迎驾长泪挥。

 

笔耕一世身尽瘁，

含饴戏孙笑一堆。

呼风唤雨王无冕，

此去乐土无是非！